那王瘸子正大异哪里来的这么个美若天仙的姑娘,忽然魏鸿脸色一变,旋到椅上坐下,将药方猛地拍在桌上,“你是什么大夫?开的是什么方子?我家嫂子好容易怀了身孕,阖家正高兴,请你来原是想开副保胎药,你却擅作主张要谋害人命!”
王瘸子睁圆两眼尚在发蒙,旋即穗子又从床上奔下来,照着他的脖子双手掐上去,猛地摇晃他的脑袋,“好哇,你是大夫还是阎王?!我和你无冤无仇,好端端的你就来害我肚子里的孩儿!”
九鲤亦在旁冷笑,“这位大夫,你知不知道这是谁家,椅上坐的是什么人,就敢随便给人开堕胎药。告诉你,这可是衙门张捕头家中,这位嫂子是张捕头的夫人,椅上坐的是药行的官牙,你没头到脑地走来,人家一句话没吩咐,你就先哄着人家堕胎,简直有亏医德毫无人性!凭今日之事,不但你日后生意难做,张捕头还要问你个枉害人命之罪!”
直到见张达笑呵呵从门外进来,王瘸子方明白前因后果,原来这些人是故意引了他来开下这张方子!
眼下把柄既落在他们手上,他也是个无可奈何,只得歪头叹气,“你们不就是想问那尼姑的住处么,何必费周章设这么个套子。”
九鲤笑道:“不设这个套子让你钻进来,你肯老实说么?”
王瘸子狠吁一口气,“我说!那尼姑就住在离我家不远的狮子桥旁,她在那里赁了间屋子暂住。”
问明了地址,见天色已晚,魏鸿便走来对九鲤说:“明日再去也不迟,看样子还要下雨呢,先趁我的马车送你家去吧。”
九鲤只得答应,辞了张家出来,和他一道坐了马车赶回琉璃街上。前脚到家,后脚便下起雨来,老太太见了他两个高兴不迭,趁势留了魏鸿在家吃饭。
这雨直下了一夜,故而天亮得比往常晚了半个多时辰,卯时过了还是昏暝,给庾祺送早茶的小尼姑刚走到廊下,听见那假山后头不知什么簌簌在响,这半大的尼姑只当是只野猫,这样大的雨,若是它给那些花藤绊住了,岂不淋透了?
一看庾祺房里还未亮灯,想是还没起来,便将茶和伞暂搁在廊下,绕去假山后头解救。那陈三奶奶趁势从假山后头溜出来,悄声走到廊下,往茶碗里抖了半包药,避身在廊柱子后头,只等小尼姑走出来,见庾祺房中正好掌了灯,端着茶去敲开庾祺的门进去,陈三奶奶适才悄悄推开自己那间房门钻进了屋。
那两个丫头睡在榻上还没醒,她只想着那日听庾祺说,砒霜投在水里无色无味,只当做得神不知鬼不觉,一颗心却仍鹘突乱跳,便揿住胸口睡回床上去等。
约等了两刻,忽然听见那边屋里“叮咣”乱响几声,旋即几间客房的门都吱呀开了,乱哄哄中有人猛地嚷了一声,“庾先生出事了!”
吓得她双手一抖,忙将被子拉来罩在头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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庵中仙(廿三)
约莫又过了一二刻,前头的姑子都闻讯赶来,屋外早乱成一锅粥,听见那齐大人说庾祺已中毒身亡,旋即又听见众人都纷纷议论说与杀害了意慈莲的是同一个凶手,这陈三奶奶才稍稍放下心,将被子揭开些,露出双惊恐的眼睛。
她那两个丫头正阖上门急急踅进罩屏里来,一个慌道:“奶奶,出了天大的事了!连隔壁那位庾先生也死了!”
另一个道:“这贼人好大的胆子!衙门的人他也敢害,奶奶还不出去瞧瞧去?!”
陈三奶奶躲还躲不及,哪敢去瞧?可这会大家都去了,偏她不去,倒显得心虚,如此一想,忙掀了被子爬起来穿鞋。
不想一个丫鬟却疑起来,“咦?奶奶几时起来的,连衣裳也早穿好了。”
一听这话,她心里更是慌如鼓捶,屁股没坐稳,一个趔趄从床沿上滑跌到地上。两个丫头忙
将她搀扶起来,她左右笑笑,“我早就醒了,先起去逛了逛。”
两个丫头你看我我看你,都觉得异样,一时没好说什么,只帮着她理理衣襟拂拂裙子,又同她一道开门出去。
走到东厢那头,只见门前人头簇簇,叙白正拦在门内举着茶碗盘问早上送茶的小尼姑,一时谁也进不去,都偏着脸朝里看,见那杜仲伏在床前嚎啕大哭。
那陈嘉亦在门前,心下有些疑惑,只觉这事情办得太过顺利,这两日见庾祺是个心细如发的人,又是位手段高明的大夫,难道在他茶碗里下毒他也不能察觉?
因仗着叙白不敢拦他,他抬腿进来,走到床前一看,庾祺面色苍白,唇上乌青,把手伸去鼻翼底下探了良久,果然试不出一丝呼吸,要不是死人,哪里憋得住这会的气?
杜仲正掩面痛哭着,指缝中看他一眼,一把抱住他的腿哭天抢地道:“陈二爷,这凶手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,我师父是衙门的师爷,好歹算是半个公门中人,连我师父也敢毒害!您虽不当官,却是这里最有权有势的,连县太爷都得看您的脸面,您可得替我师父做主,把凶手

